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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韩虎的话就像是水滴进了油锅,所有人都开始哗然,谁会想到,徐三竟然会这样做!
  几个忍不住的妇人直接冲着徐三唾了过去。
  汉子也纷纷厌恶的扭头不再看她。
  就连徐三的另外一个媳妇,现在也是掩面而泣,没有服劳役的儿子更是没有上前,而是蹲在后面的地上,不知道在想着什么。
  “吃的不够,左邻右舍的借借,明年再不济也能还上,再差羽姐也还有兄弟,还有我们,总不会看着她饿死。”
  韩盈环顾四周,继续说道:
  “怀相不好,可以问问村里的老媪怎么办,实在不行,我就在外邑,你带着羽姐去,我怎么不会救?你凭什么用一个羽姐怀相不好的理由,什么事情都不做,就将她丢在这里苛待、让她等死?!”
  韩盈绝不会允许徐三做了这种事情之后,还能继续逍遥下去!
  她对着所有人拔高了音量:
  “诸位长辈,此人如此残害新妇,如畜牲何异?难道诸位就这样任她继续在东河村留下去吗?”
  如今的基层小吏,无论是亲妈还是里正,都没有私底下处刑杀人的能力。
  宗权无限制的扩大,宗老能够以宗法私刑杀人还不受惩戒,那是在明清时候才有的事情。
  此时杀人会被要求偿命,大复仇思想更是兴盛,如果徐三真害死了韩羽,那韩虎或者自己动手杀了她也不会有罪,反而会被赞扬为有义之人。
  可徐三的行为再足够恶劣,造成的后果,却仍然只属于苛待,主观上有恶意,但韩羽没有死亡,韩盈若是要求杀了徐三泄愤,那别人反而认为韩盈咄咄逼人,太过嚣张。
  所以,韩盈要求不高,既然人不能肉身死亡,那就社会性死亡吧。
  现代人失去身份证寸步难行,古代人离开庇护她的村子,想活着比现代人还要难上百倍,死了一了百了,活着受苦,看韩羽日后过的越来越好,才是更好的惩戒。
  韩盈的想法,众人并没有察觉。
  不过,东河村几十年来,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婆母,户籍制度将大家拘在一个地方,信誉和名声极为重要,村子里出一个徐三,此后自家小子娶妻不知道要多难,想到这茬的众人立刻同意道:
  “就是,这种人怎么能继续留在村子里?必须赶出去!”
  “她那一家子人,难道是瞎了眼,不知道婆母苛待韩羽吗?同样一起都赶出去!”
  “没错!”
  群情激奋间,徐三面露惊恐,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落到如此下场,疯狂尖叫道:
  “韩羽是真的要死了!她后两个月走路都走不了,肚子还是歪的,那孩子根本就生不出来!我就是省了几口吃的而已,里长当年也不是没有给韩均治病吗!我不——”
  “够了!”
  一直没有开口的里正终于大声喝止,他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平和,而是有些急躁的上前两步,道:
  “徐三此事太过恶劣,可她家还有三岁稚子,总不能一起赶出去。不过此事甚恶,不能轻过,罚她臼米十年,如何?!”
  臼米,是惩戒女子的苦役,如今大家吃的稻和粟米,需要拿木棒反复捶打石臼中的米,既然是刑罚,那必然是日夜不停、没有报酬的。以徐三的年龄,十年根本都熬不过去,算是要劳作到死了。
  这惩罚不可谓不重。
  听到这样的惩戒,徐三身子一软,直接栽倒下去。
  这和赶出去有什么区别?
  只是她不能再喊,若是真落了个全家都被赶出去的下场,那更是生不如死了!
  众人看她模样,厌恶走开,算是默认了里正的惩罚。
  事情处理到这里,算是基本上结束。
  来的汉子、妇人,也不愿意继续在大冬天的从外面站着,纷纷离开,有人招呼着徐三儿子,叫他把徐三拉到米房那边去。
  倒是几个家中有孕妇的,现在还不愿意离开,想和韩盈搭上话,去给自家孕妇看看,流血难产的韩羽都能救下来,保不齐就能救下来自己家的好女呢。
  只是她们实在是不知道怎么上前和韩盈搭话,最后索性去和郑桑攀关系去了。
  人群逐渐散开,看着徐三像条死狗一样被她儿子抬走,韩盈心底冷笑,她转身想要回去进草棚看看韩羽,便看到还没有走的里正,对方盯着她,眼神中带着狠辣。
  韩盈回了他一个挑衅的笑容。
  这次里正干的事情全都是挑拨,没有一句话落人口实,攻击他没有屁用,但——
  来日方长啊。
  里正。
  韩盈在心底咀嚼这个词。
  对方也就是依仗着里正这个职位。
  若是里正没了这个职位,那他还有什么蹦跶的本事呢?
  说起来,里正这个职位,可是有年限的?
  回忆起自己听亭长侃大山的时候,韩盈眯起来眼睛。
  打蛇要打七寸啊。
  而另一旁,里正持着拐杖,步伐有些蹒跚的往回走。
  他回忆着韩盈那个挑衅的笑,喃喃自语。
  “此子,不可留啊……”
  这是之后的事情,而此刻,韩盈还在照顾产妇,她又回屋检查了一遍,确定韩羽没事之后,直接找到牙叔。
  “牙叔,你叫两个人,把担架抬过来,再带两床厚被子,咱们把羽姐抬回外邑。”